时光无论在哪个剧作家的笔下都被描写得像个来去无踪的隐者,人们跟不上他的脚步,才迟迟察觉到这一眨眼便过去了三次冬与夏的交替。
这天早上,太阳由上到下整个像一面极大的火镜,每条都是火镜的焦点,仿佛一切东西就要燃烧起来。不知是否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它,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只觉得到处都耀眼极了,克罗索的每一个角落都是白亮亮的一片,白里透着点红。
那刺穿云块的阳光就像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的云朵缝缀成一幅美丽多彩的画卷,法罗村这在第三个夏季中迎来又一次来之不易的光明。
猎林是个无人管束的地区,即使没有永久的阳光,这里的一草一木依旧都能生长得很好。当盛夏的阳光从重重叠叠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太阳光从母亲坐着织布的小屋东窗钻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的淡黄和灰黑的混合品,落在藏身于猎林灌木丛里的彦爱宁的前额,组成些神秘的文字。
她的眸温婉如水,皎洁似月,又像常年冰封的雪山上的瀑布一样澄澈,见到猎物时眼角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绝美的风情。
薄薄的唇带着少女独有的粉嫩,高挑纤瘦的身子穿着母亲最近学习织制品时灵感一发而做出的欧式褐色长裙,正好与灌木融为一体。她捋捋红色长发,一手把着斜体木弓,箭支已经架到了弦上,随时准备飞驰出去。
“爱宁这家伙,真是深藏不露,”悠闲地侧躺在树上的彦晚尘不禁轻笑,富有立体感的五官放在光洁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特别是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雷电标志的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豪放不羁。
彦晚尘不得不称赞,她的箭术确实很高明,他猜她失忆前是个猎户。不过把少女此时的模样想象成隐匿的枯叶蝶还真是没有什么违和感。
前方的草丛里有窸窸索索的动静,几片干叶落了地,里头突然蹿出一只红瞳小兔,三瓣嘴咀嚼着细细的碎草,对周围的环境毫无戒备。爱宁单膝而立抬高了身子,箭矢“咻”的一下直冲过去穿透了那只白兔的身体,两只小小的后腿最后再微颤两下,生命停止运行,这已经是第四只了,每次和爱宁去打猎都能丰收。
爱宁利索地将弓箭放进背包里,慢慢走了过去,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并闭目庄重地鞠上一躬,才提起兔子的耳朵。
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礼数,她每结束一个猎物的生命时都会这样做,不会觉得很多余吗?彦晚尘摇摇头。
“你又在假慈悲了……”
“不,这不是慈悲,是因为传说森林里的每个动物都是农业之神座下的一个小神明,在人类大量取他们来充饥的时候必须做到绝对的尊重,否则这个猎人死后尸体两会被神派遣的猛兽撕咬,死相极惨。”
“我就纳闷了,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除了自己的名字和过去经历这两件事以外,其他偏门的路子懂得那么多?”
“我记不清以前的事情,但我记得一些生存方法,也许就像你说得那样,我真的就是一个猎人吧……”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个人一直在爱宁的脑中提醒她:你必须活下去,一切的一切才会变得有可能。
狩猎结束,晚尘和爱宁从猎林里归来,一人背着一堆数量惊人的干柴,手拎一把斧头;一人竖挎着一把长弓、背着一捆箭支,两手各提着两只体态肥圆的兔子,带着所有的工具与战利品漫步着。
“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到山脚。”晚尘突然孩子气地打了一个响指提议道。
“嗯。”爱宁眯起那对杏仁眼笑着点头示应。
晚尘抓好肩上箩筐的固定带,迅速在向下倾斜着的林间小道上奔跑起来,似乎想占得先机。见一脸平静的爱宁提着一大堆东西站在原地没有迟迟动静,不知是不是玩心大起,心想着自己胜券在握。
不料爱宁抓紧手里的兔子转身面向右手边的石崖,敏捷地从那满是陡坡的小山丘上跃下,脚踩一片大芭蕉叶作为滑板从顶处滑下,稳稳站在了下方的平地上,早已成为了这场比赛的霸权擂主。即使上方的陡坡上树枝密布,她的裙子也没有沾染一点尘土,也不存在任何破损。
“哎哎作弊了啊你……”
“晚尘可没说不能这样。”
“好好,女侠我认输啦。”
并肩而行的两人看起来都十分轻松、有说有笑,只是旁人见了有些惊愕,不知道在这个穷山区里的两个十五岁的孩子到底吃了什么营养丰盛的东西才如此身强力壮、体能过人。
“少年我见你们骨骼精奇,必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啊,惩恶除奸,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老伯被狂奔上前的两人无视,散乱的摊位如同一阵龙卷刮过,只因前方有个更大的麻烦。
那是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伙伴透特,被几个高壮的路斯恩士兵和刺耳的笑声围着,此情此景,路过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手,只是议论纷纷。
“哟哟哟,来给大爷哭一个。”
“穿那么漂亮,哭一个怎么够,喘一个呗!”
他有些矮小瘦弱,身着朴素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天蓝的短发浓密,而且不像一般孩子如马鬃毛的头发一样的粗硬,蓬乱柔和,卷曲地绕着他的泛红的双耳,整齐刘海呈现出弧度状。
一张从小就令街坊姐姐和大妈喜爱的脸上五官生得很端正,祖母绿宝石似的眸子让瓷娃娃的碧眼都甘拜下风,俊秀可爱。
他手中有个揉成一团的蓝色布裙和一些摔碎的鸢尾花发卡。透特是个聪明人,彦晚尘知道透特一定又在躲避这些来“抓壮丁”的守卫兵。
路斯恩是三个国家守卫兵团的总称,他们名义上是守卫国家、管理各地的治安官,大部分士兵背地里不过就是一群欺软怕硬、排挤弱小的人渣。与父亲那些没日没夜在前线拼死与鬼影奋战的弗朗西斯士兵不同,彦晚尘最看不起的就是他们。
他们不仅常常在穷困区缴纳不该收取的税金,还剥夺百姓土地,最近因为前线军队人手不够,除了一些自愿加入的人不限性别以外,他们为了自己不上前线便开始搜寻“壮丁”,凡是七十岁以下的男人,统统不能逃过这劫。
因此,透特为了逃过他们的抓捕才不得已扮成女孩的模样,明明毫无瑕疵,却在今天被发现。他只是为了照顾自己年迈的爷爷。
“见过移居的、出国的,稀了个奇,我他娘的还真没见过用变性来逃入兵的!没用的懦夫!”最中间那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班长抓住透特的领口将其提起来,用下巴尖对着透特的鼻头,带着狰狞的笑脸俯视跟前的矮小子。
“宪兵不也可以上前线战斗吗?让我们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平民去送死,瞧瞧身为军人的自己在做什么?还不是见到那些东西吓得哆嗦了?”一向懦弱的透特抬起碧绿的眸子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直视对方。
“你丫的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兵队的班长愤怒地瞪着两只死鱼似的眼睛。
透特嘴角扬起一抹与他平时作风完全不符的坏笑,轻启唇齿来了句小声的挑衅:“对了,那这样说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嗤之以鼻?你我不都是懦夫吗?”
“我说中了吗?”
班长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把透特连衣服带人扔在墙角,伦起青筋爆起的拳头朝着透特嫩白的脸上和瘦弱的肚子一下一下砸起来,透特的嘴边布满鲜血,青一块紫一块的。
“小娘炮,说话这么叼想过后果吗?”
“想过,我这个懦夫不就是被另一群懦夫殴打了嘛。”
“怎么不换手啊!你丫还手啊!”身后一群士兵们也趁势煽风点火,一拥而上对透特拳打脚踢。
呵,如果我还手,我不就也成了打懦夫的懦夫了吗……透特偏过头去轻轻笑着。
远处飞来的一只死兔子砸到班长的脸上,一支尖头利箭如鹰鹫般锋锐的喙猛然啄进班长的一只手,顿时皮开肉绽,冲击力竟让他向后退了几尺,直到箭像根钉子一样把他的手固定在一堵墙上。
“啊!哪个王八蛋?!”班长大喊。
“爱宁?”透特望着死兔子与箭飞来的方向。
人群皆惊,阵阵喧哗后他们给少年和少女让出道路,爱宁请杂货摊张大嘴巴的阿姨帮忙提着三只死兔子,手中扣着的弓紧贴右腿,冷冷地瞥一眼那个惨叫的班长。
晚尘也将背后的干柴放在地上激荡起一阵黑灰,双手放在黑色长裤两边的口袋里,士兵被两人超乎孩童的沉稳与气魄震慑住了。
“谢谢你们……”透特慢慢走过来。
“阿透,到我们后面来。”爱宁道。
“也该给这些耀武扬威的家伙一些教训了。”彦晚尘道。
正午的太阳燃烧得愈发热烈,赫利俄斯将光明洒在整片大地上,神圣的光辉如同障壁遮挡住负伤倒地者狼狈的脸庞,三十多个士兵们惊慌地起身以连滚带爬的姿势灰溜溜离开村落,没有心思再去理会那些壮丁了。
“你们两个小鬼给我等着!”班长捂住血手时的模样更为滑稽,边放出能捅破天的狠话边奔跑,实际上他有心无胆,派再多的士兵来又怎么样呢?
“滚出去,别再回来麻烦我揍你了。”晚尘摸摸左耳的闪电耳坠,瞟了他们一眼。
“好!这些孩子们干得好!”
“是啊,多亏他们了。”
看着这些群众们沾沾自喜,雷鸣般的欢呼声中让爱宁眼中变得只剩下冰冷,酒红色的长发跟随着主人的脚步毫不留情地掠过他们。甚至撞到人们,她都面无表情,最后停在晚尘和透特的身边提高了音调用清亮的嗓音说道:
“够了,你们这些冷漠无情又趋炎附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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